秋的味，秋的色，秋的意境与姿态，总看不饱，尝不透，赏玩不到十足。

深秋时节，北京的友人纷纷在网上晒出七彩斑斓的悬铃木、鹅掌楸和七叶树，陶然亭的落日和银杏落叶。难怪郁达夫当年要从杭州赶回北平去饱尝故都的秋味：“江南，秋当然也是有的，但草木凋得慢，空气来得润，天的颜色显得淡，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……秋的味，秋的色，秋的意境与姿态，总看不饱，尝不透，赏玩不到十足。秋并不是名花，也并不是美酒，那一种半开、半醉的状态，在领略秋的过程上，是不合适的。”

然而话说回来，江南的秋也自有妙处。这几年每到深秋，台州玉环的好友都会寄来一箱文旦。一开箱就闻见芸香科植物特有的芳香。把文旦从纸箱里移到茶几上这一会儿工夫，指尖已经沾染了幽香。这香气不像柑橘香的调子那么跳跃，而是大青衣般文雅的冷香，让人有种幸福感，可是又觉得怅然，是知晓秋光美妙却易逝之后的惆怅。划开文旦的皮，将它与果肉剥离时香雾喷溅而出，这瞬间令我有点眩晕。文旦味美，而且经得起放，放置一段时间，水分蒸发后甜度更高，这个过程有个优美的专门用语叫“辞水”。

居住在上海，秋天的大闸蟹也是时令风物，不吃上几回蟹，这一季仿佛就白过了。如今物流便捷，北方也能吃得到大闸蟹，但在扑面而来的湖风中看夕阳，亲眼看着蟹农将一网大闸蟹拽出水面，必须到现场才能亲历。

江南多湿，但也不免秋燥。秋日适宜喝乌龙茶。今秋觅得两款精致的茶食。一款是山楂糕，山楂鲜果制浆，再加入点睛的橘皮，清爽的橘香让酸甜的山楂味有了层次；另一款是茶笋黑豆，笋和黑豆经过茶水卤煮和晾晒，浸染了茶香又不失本味，咸鲜有韧劲。喝上一小杯滚烫的乌龙，佐以一碟不易饱的茶食，心想：尽管称不上飒爽，秋天毕竟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。（戴蓉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