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浓，“千年榧乡”飘逸独特的芬香。在诸暨赵家镇山路上，车连续盘旋，缭绕的薄雾慢慢消散，不远处的大片香榧树映入眼帘：其树姿优美，细叶婆娑，枝丫上那一串串长椭圆形青果若隐若现，煞是可爱。这里空气清新，难怪当地作家朋友魏远在通话中催促：“快来‘森’呼吸，我‘氧’你！”

香榧树起源于侏罗纪，距今已有约1.7亿年的历史，曾与恐龙一起生存，堪称“活化石”。2000余年前，绍兴先民从会稽山野生榧树中人工选择和嫁接，培育成可食用的优良品种“香榧”。中国第一部辞书《尔雅》对它有生动记载：“结实大小如枣，其核长于橄榄，核有尖者不尖者，无棱而壳薄，其仁黄白色可生啖，并可焙收，以小而心实为佳，一树不下数百斛。”如今，位于会稽山脉西麓的赵家镇作为中国香榧原产地和主产区之一，拥有世界唯一的国家级香榧森林公园，百年以上的香榧树多达3.7万株，千年以上的香榧树也多达2700株，所以民谚云：“天下香榧看会稽，会稽香榧看赵家。”

车抵榧王村西坑自然村，停于马观音山巅，这是香榧森林公园最著名的景点，我初次见到“中国香榧王”：树龄逾1380年，高度超过6层楼，树冠似巨伞在炎夏下面可同时让百余人纳凉。“从盛唐以来，此树历经千年风雨仍硕果累累。因形如弥陀，所产香榧被人们誉为‘佛果’。”魏远笑道，“赶快摸一下顶级长寿树哦，沾点仙气，吉祥如意！”轻抚需7个人才能合抱的树干，瞬间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。此刻，我蓦然记起童年随祖母回诸暨老家，舅婆从铁罐内抓出一把香榧招待，并有点神秘地说：“喏，西坑最老香榧树结的果实，吃了健身。相传，西施北上之前，出于对故乡的眷恋，在马观音山栽植一株香榧树；它到唐朝才枯萎，但老根又萌芽长成树，就是今天的西坑最老香榧树。”古老传说折射出“千年榧乡”的人文底蕴深厚。

在“中国香榧王”周边，一大群千年上下的香榧树沿高低起伏的山峦傲然挺立，阳光透过枝叶空隙洒下绚丽光影，使涉足者仿佛置身于仙境。古香榧树或老干虬曲，或斜枝横逸，宛若岁月精雕细琢的艺术珍品；其基部盘根错节，多有明显的“牛腿”状嫁接疤痕，此乃古代良种选育和嫁接技术的“活标本”。我问魏远：“古树和新树结的香榧，味道是否不一样？”魏远回答：“古树结的香榧，壳薄易剥，吃来松脆，口感香醇，营养价值更高；新树结的香榧，壳比较厚，果仁稍硬，味道也有差异。”这时，一位榧农背着竹篮爬上“蜈蚣梯”，用竹钩钩住枝丫采摘香榧。我踱近，静静地观看。俄顷，另一位榧农也来了，见我兴趣盎然，便告知：“年份长的香榧树枝易被折断，榧农操作必须小心翼翼。另外，香榧树‘三代同堂’，第一年发芽分化，第二年开花结果，第三年果实成熟，通常芽、花、果同在一枝。因而，采摘只能纯手工，使生长中的幼果避免受损。”在古香榧林转悠，时间很快流逝。

当晚，魏远邀集多位文友，共同品尝具有传统特色的“赵家十二碗”，系以香榧、樱桃、蓝莓、茶叶等为原材料烹制的热菜、凉菜、小吃、面点。店主热忱地赠送一盘香榧，我很开心：“可享用新榧啦！”不料，店主却表示：“今年收获的新榧，从青果变干果需通过剥壳、堆沤、晒干、炒制等多道工序，上市还得等半个多月呢。”魏远接过话茬：“这盘虽是去年的陈榧，但采用新技术保存，风味不减。”我拿起一颗，轻捏“西施眼”，完整取出果仁放到嘴里，确实味道未变，趁兴吟起北宋苏东坡的《送郑户曹赋席上果得榧子》诗：“彼美玉山果，粲为金盘实……”（朱少伟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