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虚中有实的梦，关联似有若无，恰似一首《梦幻曲》。

几位乐迷约我，去听一位新锐指挥的音乐会。我按时到了现场，远远看见指挥家已在台上忙碌。哦，是他，我认识，认识的是画家的他，花鸟、翎毛，他最擅长画的是老虎、仙鹤、孔雀，还有紫藤。有人在喊话了：后面的观众往前坐哟。我也听话地坐到前边去了。指挥家朝我走来，我搂住了指挥家的右臂说：上次一起喝清酒时，你说要去学指挥了。果然兑现啊。音乐会马上开始了。真想看看他指挥的样子，一机灵，我醒了，原来是个梦。画家确有其人。

再说另一个梦吧。一个素不相识的小伙子，要看J君的画展，跟我打听。我告诉他，展厅就在前面，J君的画只有两幅。带他去了展厅，迎面即见J君。

梦醒后，我忽然意识到J君是我认识的金正平先生。金正平是位音乐家，他演过歌剧，指挥过歌剧，编写过歌剧剧本，担任过歌剧作曲，与我为歌剧的事吵过嘴、翻过脸，然后和好如初。70多年前他进歌剧院工作，近30年前我进歌剧院工作。我们曾共同创作一个剧目。这个剧目后来总算搬上了舞台。我居上海后，与金正平的交往少了，一年也见不上一次面。今年10月，我在南国的一个剧场，看一部新创作的歌剧，开演前，接到他儿子的信：遵其嘱，已海葬。五天前的10月4日，金先生平静离世，享年九十六岁。我不知金先生是否画画。他的岳父是大名鼎鼎的画家叶浅予，他的夫人不以绘画为职业，但工笔花卉画得相当好。金先生即便一笔不画，美术修养是直抵鉴赏家的水平，他曾指着自家墙上的名家之作，考问我是否晓得作者，问我对其画风怎么看。

两个虚中有实的梦，关联似有若无，恰似一首《梦幻曲》。（蒋力）